徐志偉和父親徐靜下象棋。 本報記者 甘甜 通訊員 祝弟泉 攝
皮艷平和弟弟迎接父親皮佑于回家。 通訊員 王小平 攝
吉河崗桿一家圍坐火塘。 本報記者 魯磊 攝
·2018新春走基層融媒特別報道
春節(jié)臨近，孩子們歡天喜地，這是他們最期盼的節(jié)日，對留守兒童而言，尤其如此。因為春節(jié)不僅意味著熱鬧、喜慶、新衣服，更意味著和父母難得的相聚。本報記者跟隨湖南、四川、江西三個家庭進城務工人員節(jié)前歸家的腳步，感受留守兒童和父母團聚時的喜悅。——編者
父母眼中的“小大人”
本報記者 甘甜 通訊員 祝弟泉
2月4日，在杭州務工的徐靜和妻子謝梨萍從江西上饒火車站出發(fā)，沿著懷玉山脈，坐了兩個多小時的車，終于到了靈山山背的望仙鄉(xiāng)。
知道爸媽回來的日子，在望仙鄉(xiāng)中心小學讀六年級的徐志偉和9歲的妹妹，還為此失眠幾天，但一見到回家的爸媽時，他們卻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開心。接過媽媽帶回來的新年禮物，徐志偉低聲對爸媽說：“多回家就好，不用帶東西。”
徐志偉指了指墻上新貼的兩張獎狀，這是他送給爸媽的新年禮物。墻上已滿滿當當?shù)刭N了三排獎狀。
“我兒子特別乖，在外打工，他每天都會和我們微信視頻，問我們什么時候回來。”謝梨萍一直以自己有個懂事的兒子為傲，兒子徐志偉明白爸媽出去打工是為了他們兩兄妹，他努力學習，千方百計為家里省錢，還照顧妹妹。
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徐志偉，很少笑。
“帶他去買吃的，最多拿兩樣。”謝梨萍說，“過年只讓買一件新衣服，大年初一穿，還說自己在長個兒，明年就穿不得了，買多了浪費。”
知道今天要拍視頻，徐志偉穿上了新籃球鞋，快一年沒見爸爸了，他抱起籃球要求爸爸一起去屋后的中學打籃球。
“長高了不少。”徐靜和兒子互為攻守。“明年就比你高了。”徐志偉和爸爸比劃了一下身高，發(fā)現(xiàn)爸爸額頭冒汗，趕緊拉著爸爸靠著護欄休息起來，一邊幫爸爸抹汗，一邊說：“在外面要注意身體。”
這天是立春，打完球回家，徐靜搬出梯子貼春聯(lián)，孩子們趕忙一邊一個扶著梯子，幫忙看春聯(lián)有沒有貼正。
平日在家，徐志偉和妹妹喜歡玩捉迷藏的游戲，二樓共有5間房，平日就他倆住，妹妹一個人害怕，和他擠在一屋�，F(xiàn)如今，爸媽回來了，妹妹還是要和哥哥擠一屋，畢竟和哥哥相處的時間長。捉迷藏玩膩了，兄妹倆就玩魔方。“可以一個人玩很久。”徐志偉說。
兄妹倆圍著爸爸擺弄起魔方，徐志偉一下子就解開了一個三角魔方，這讓徐靜很吃驚。“怎么那么快。”徐靜接過魔方，使勁打亂，然后遞給徐志偉，徐志偉趕緊低頭擺弄起來。
屋里冷，徐靜拿起象棋，帶孩子們來到家門口的大樟樹下，一邊曬太陽，一邊教他們下棋。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謝梨萍忙完家里的活兒，一家四口沿著門口的小路散起步來。靈山上的積雪在夕陽下反著光，徐靜和孩子們說起有“白娘子”的西湖和有“濟公和尚”的靈隱寺，問孩子們新年要去哪里玩。
“兩個都要去！”徐志偉立馬回答。
“那么貪心啊……”徐靜笑著，將孩子摟在懷里。
“跳個舞給爸爸看”
本報記者 賴斯捷 通訊員 王小平
2月7日，農(nóng)歷臘月二十二，收拾好行李的皮佑于，踏上了從廣東中山到湖南益陽的回鄉(xiāng)路。
當天下午5點多，皮佑于從廣州南站上火車，經(jīng)過近8個小時的奔波，8日凌晨抵達長沙東站。深夜里，皮佑于獨自一人穿城而過，在汽車西站附近找了家小旅館住下。早上7點40分，他坐上了西站發(fā)往益陽市赫山東站的早班車。9點多到站后，再搭乘公交車到七里橋，那兒有直達老家資陽區(qū)張家塞鄉(xiāng)的中巴車。鄉(xiāng)間公路上一個多小時的顛簸后，11點過5分，皮佑于到家了。
年邁的父母和一雙兒女，整整齊齊在家門口等他。皮佑于上一次見他們，是去年的春節(jié)。
在下資學校上四年級的女兒皮艷平站到跟前，略顯靦腆地輕輕抱住爸爸，5歲的弟弟皮家俊卻對爸爸手上提著的3個紅色塑料袋有些好奇。
“都是些廣州特產(chǎn)，帶給孩子和老人嘗嘗。”放下行李，皮佑于牽著女兒站在廊下。冬日的暖陽里，父女倆輕聲地交流著。
“要讀的書都讀了嗎？”
“作業(yè)多嗎？”
……
女兒沒吭聲，皮佑于有些無措，雙手一會兒插進褲兜，一會兒叉在腰上，一時無言。
小半會兒的沉默后，女兒被皮佑于擁入懷中，她低低說了句：“爸爸，你的臉瘦了。”一旁的奶奶，已是熱淚盈眶。
“我們跳個舞給爸爸看吧！”趕來家訪的班主任鄧紅兆提了個建議。
“三字經(jīng)、弟子規(guī)、家住彩云間……爸爸，你選一個。”
音樂響起，爸爸選的是“家住彩云間”�？粗畠浩鹞璧纳碛埃び佑谛α恕�“艷平很優(yōu)秀，墻上貼滿了她的獎狀。”皮佑于有些自豪，“多虧老師們教導得好。”
皮佑于在中山一家家具廠工作。每天從早上8點到晚上9點，幾乎都在工廠里。“我只有周日晚上才有時間打電話回家”。10多分鐘的通話時間里，艷平說得最多的，便是學校里的新鮮事。
當?shù)貝坌膮f(xié)會給學校的留守兒童每人捐贈了一套夏季校服，暑假還有免費的夏令營，去年11月益陽市里來的醫(yī)生給大家免費體檢，市民政局、衛(wèi)計委、紅十字會贈送了一個書包和一套冬季校服，學校的水泥操場換成了塑膠跑道，還“種”上了綠綠的草。
“我小時候讀的就是下資學校，現(xiàn)在大變樣，認不得了。”皮佑于說，班主任經(jīng)常在群里發(fā)視頻，學校這兩年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不比廣州的差”。他還聽說教學樓四樓建了間“愛心電話室”，有愛心組織捐贈了100余部電話，并將承擔所有話費。春季開學后，學校里70多位留守兒童就能在校園里與父母“煲電話粥”了。
“臘月二十九，媽媽從長沙回來，我們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皮佑于和女兒約定。
圍坐火塘拉家常
本報記者 魯磊
2月7日，51歲的吉河崗桿趕在年前回到老家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雷波縣馬湖鄉(xiāng)唐家山村，一家人圍坐談天說地，彝家火塘里又燃起歡快的火苗。
“你期末成績怎么樣？”吉河崗桿首先問二女兒吉河石加。吉河崗桿有5個兒女，吉河石加的成績最好，兩年前以全鄉(xiāng)第一名的成績進入縣民族中學念書。在當?shù)厝丝磥�，縣民族中學會集了全縣最優(yōu)秀的學生，吉河崗桿對二女兒的期望很大。
吉河石加低下了頭：“這次下降了一名……全校第二……”
一旁的媽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邊摸著女兒的頭邊說：“好得很！”吉河崗桿只是點點頭：“還要繼續(xù)努力！”
這幾年，吉河崗桿年年外出打工，山西、河北、浙江都去過，挖隧道、上車床、修房子，什么都干，為的是給兒女讀書提供更好的條件。好在，近年來涼山州實施15年免費教育，大力推進寄宿制學校建設，現(xiàn)在三個孩子上學不但不花一分錢，還享受免費午餐和寄宿補貼，大大減輕了吉河崗桿肩上的負擔。
“爸爸，我給你彈口弦！”三女兒吉河阿牛性格活潑，是家里的“開心果”，為了迎接父親，主動“獻藝”。隨著不斷撥動的簧片，一支帶有濃郁彝族特色的曲子跳躍而出，吉河崗桿夫妻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原來，三女兒和小兒子就讀的馬湖鄉(xiāng)小學，為了豐富寄宿生的課余生活，每天下午和節(jié)假日都開設少年宮活動，邀請當?shù)孛耖g藝人進校教學。吉河阿牛的彝族口弦彈奏技藝就是在學校少年宮學來的。
“您能幫我們拍張照片嗎？”吉河石加一直盯著記者背著的相機，她說，爸爸媽媽東奔西走，一家人還沒有拍過合影。
“等一等！”正當大家都擺好了“造型”，小兒子突然跑進屋里。不一會兒抱出一只小黃狗，“這也是我們的家人咧！”
“哈哈！哈哈！”一家人開懷大笑。“咔嚓”，快門一響，記者也記錄下了他們新春的喜悅。
《中國教育報》2018年02月13日第1版
